2022年11月24日 星期四

活髓治療之近年的反思

        蛀牙蛀到牙髓就做根管治療,好像沒什麼問題。但當年還是學生時,乃至於剛執業時,心裡始終有個疙瘩:

一顆牙齒若就露出一點點牙髓,我們就要把它開擴得更大洞,做根管治療,再做了假牙冠保護,這是歷史悠久且合理的作法,但這是唯一的選擇嗎?

露髓

        除了露髓就直接根管治療外,對於深度蛀牙靠近牙髓的情況,執業初期不忍心直接進行根管治療,一開始便使用較普遍的墊底材料如Dycal,Vitrebond,Lime-lite等去做間接覆髓,挖除蛀牙的標準也在conventional removal與partial removal間變動,而結果不太可預期。填補後沒多久就發現牙髓壞死或是牙髓炎痛起來的情況也不少,令人不禁懷疑「果然還是要直接做根管治療比較乾脆呢?」

        所幸沒多久後就受到何醫師的「如何避免非必要的根管治療」演講啟蒙,對於深齲齒治療有了進一步的了解。之後的日子裡也在文獻、書籍及前輩的案例中學習到活髓治療的可能性。直到來到依德服務,終於可以開始實踐此治療。至此也累積了數年的臨床經驗與觀察。

        對於活髓治療來說合適的材料(MTA、Bioceramics等)只是基本條件,檢查、診斷、操作上的細節也有許多,也需要良好的復型物修復齒質,才能將失敗的因素降到最低,這也仰賴我們對於高品質樹脂填補陶瓷嵌體治療的掌握度。活髓治療四個字談何容易。

        有了以上的基礎,近三年治療後有症狀徵候出現的比率頗低(非正式追蹤統機),這樣的結果主觀上感覺起來跟舊做法有極大的差別。

而活髓治療失敗的潛在相關因素包括:

    1. 牙髓診斷有落差。然而新的研究顯示irreverisble pulpitis 也不是contraindication了,只是我們需要這樣做嗎?
    2. 復型物微滲漏。透過填補與隔濕技術解決
    3. 齒質結構問題。一個極大的蛀洞即使用最好的材料跟技術填補,仍可能因為剛性不足,受力的時間累積後產生結構上的弱點,微滲漏便由此發生,進而影響牙髓預後;因此對於大缺損的牙齒還是會需要做咬頭覆蓋(假牙冠或是嵌體)。
患者於他院矯正治療中,故活髓治療後先以樹脂修復,但缺損過大,長期仍需做陶瓷嵌體覆蓋咬頭。

        現在的環境下,醫師會傾向避免不確定性,但那也箝制了一些可能性,這沒有對錯,只是不同的選擇。活髓治療後要觀察一段時間,那什麼時間點才是一個甜蜜點呢?AAE有給我們答案嗎?還是乾脆就做根管治療呢?但是根管治療的長期成功率又如何呢?諸多因素加總,很難有單一方向的結論,實際上作法還是要仰賴臨床的觀察、對治療的把握度、治療對患者的重要性與其價值是否能被傳達與理解,最後由患者醫師之間的共識去決定。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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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以上的內容在2021年的10月就寫好了,但始終尚未發布。這一年來這項治療在國內也經歷了許多發展:包括前輩們翻譯了泉英之醫師的專書,使得相關的知識可得性更高,前輩們也開始舉辦有關活髓治療的完整講座,讓更多人能夠一窺其門道。

        近期有一些個人心得的歸結,主要還是要小心濫用此治療,並且要做整體的考量,而不是只考慮牙髓。例如:
    • 最小侵犯的概念一以貫之:活髓治療搭配陶瓷嵌體,會比活髓治療搭配全覆蓋冠來得合理。(少修牙齒)
    • 當齒質修復用陶瓷嵌體難度太高(如下顎第二大臼齒遠心難症,但也不是做不到),只能以全覆蓋冠修復時、或是需要放根柱時,即使做蓄意(預防性)根管治療也是合理的。
下顎第二大臼齒遠心牙齦下蛀牙,原醫師計畫是牙冠增長術+牙冠+根管治療。接受轉診後,只以陶瓷嵌體完成修復。此案例因牙冠太短,要做假牙冠反而需合併手術。
    • 放大設備的使用會決定適應症範圍與把握度:肉眼當然是做不到的;倍率夠的放大鏡做診斷明確、高把握度的直接/間接覆髓是可以的;而當診斷不明確、把握度較低而仍要做活髓治療時,使用顯微鏡較佳,但此時也更要衡量與根管治療間的利弊。因此仍然是回到所有治療的第一課:適應症與案例篩選。
    • 決定如何治療時,根管治療的難度(如鈣化、特別彎曲、特殊根管構造)也要列入考慮。
    • 齒質修復的時間點:當下直接修復,若是需要咬頭覆蓋的牙齒可以追蹤一段時間,若是咬頭覆蓋後仍有牙髓問題浮現而需根管治療時,陶瓷嵌體就有優勢,較適合直接根管開擴而無須拆除。
    • 考量患者的需求,確立治療階段性目標與適當期望。

        維持心智的開放性,世上的知識與技術都有接觸與運用的可能性;妥善運用智能、保持思考與精進,其後反思,期望能給每個患者每顆牙齒適得其所、恰到好處的治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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